《百年孤寂》一書中，曾三次描寫到奧雷裡亞諾上校與父親看冰塊的回憶。

最後一次的描寫最為細膩：

「當行刑隊瞄準他的時候，怒氣凝成黏稠苦澀的東西，麻痺了他的舌頭又迫使他閉上眼睛。

那一瞬間晨曦的銀白色光芒隱沒，他又看見了小時候穿著短褲繫著領結的自己；

看見了父親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帶他走進帳篷見到了冰塊。 」

奧雷裡亞諾，是書中一位複雜的角色。

他留給讀者的形象，大多是孤獨又冷酷的。

然後，儘管是這樣一位孤獨冷酷的軍人，與父親的兒時回憶對他而言亦是一路走來的精神支柱。

 

回憶，是活著的證明

在這個世間，當回憶還在，就意味著生命的車輪仍舊往前。

即使這些回憶是虛幻的，沒有實體的，也仍舊是活著的證明。

享年103歲的著名翻譯家楊苡也這麼認為，她說：

「人是靠回憶活著的，活著就是勝利。」

楊苡女士的一生，曾書寫了許多文學作品，並且深耕翻譯。

她翻譯的《呼嘯山莊》流傳至今，成了許多人的愛情啟蒙，被譽為「不可撼動的經典翻譯」。

但談起如此高的成就，晚年的楊苡女士卻毫不在乎。

經歷了新中國滄桑巨變的她，更懷念的是過去發生的種種故事。

楊苡曾說：

「人的一生不知要遇見多少人與事，到了我這個歲數，經歷過軍閥混戰、抗日戰爭、解放戰爭…

我雖是個平凡的人，卻也有許許多多的人可念，許許多多的事想說。 」

有人可念，有事想說。

人到晚年，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此。

 

知曉回憶重要性的楊苡女士，在生命走向倒數計時的這段時光裡，開始了針對記憶衰退的抵抗活動。

她在有意識地與遺忘較勁，盡可能地保存記憶：

「每天早上醒來，她開始回想剛做過的夢，打撈夢中的種種細節；

默寫她背過的一首詩、唱過的一首歌的歌詞…

她的手邊有一塊寫字板，夾著一疊信紙，想到什麼，隨手記下，這是她獨創的地道的腦力體操。 」

餘斌先生感慨道：

「我不知道她的操練效果如何，只知道以她103歲的高齡，仍然可以清楚地記起中學時唱過的一些歌曲，一字不落地把歌詞寫給我，有時是中文，有時是英文。

試想一下，當一個人老了，躺在病床上不能動的時候，只有一樣東西陪伴著你，那就是你的回憶。

儲存了多少回憶，便有多少回憶能在孤獨之時陪伴。

倘若沒有回憶，人生只剩一片荒原。

 

看過這樣一段話：

「如果你有許多美好的回憶，你走過許多路，見過許多風景，愛過最美好的人，讀過最偉大的作品，做過讓你熱淚盈眶的事情…

這些點點滴滴，都會被珍藏起來，當你身體孱弱或纏綿病榻時，他們會成為你心靈的慰藉，幸福的源泉，陪伴你走過這段暗淡的時光。 」

人生，是不斷收集回憶的過程，最終能陪伴我們的也只有它。

所以回憶，決定了一個人晚年的精神境界。

走到生命的尾聲，徐徐回望，就像打開記憶的抽屜，看見過往美好的一幕幕閃過腦海，你會覺得，這輩子沒有白活。

回憶，是時間的禮物。

願我們經歷了歲月，溫暖了回憶，無悔於心，笑對餘生。

— END —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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