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會為了平板電腦無法退換而傷心大哭，會為了沒錢買藥讓奶奶吐血而自責愧疚，會為了補貼家用、彌補過失而拼命撿瓶子。

電影的後半段，最戳人的一幕，是馬繼業對著自己的親生父母，冷冷地問出：

“你們是哪位老師？牆上沒介紹你們兩個。”

 

當他終於扯下這場延續十幾年大戲的幕布，看到牆上掛滿的各個學科工作組的照片，遍布他所有生活角落的監視器影片。

當他發現自己的日記被放大研讀，自己的微表情被精密分析，甚至連他為奶奶送葬的眼淚和悲傷都被無情算計。

誰能想像，這是怎樣的絕望。

十幾年來，所有人都對他演戲。

十幾年來，他的人生軌跡，都是一場設計。

十幾年來，他對世界建立信任的支點，轟然崩塌。

當馬繼業說，自己要去個真實的地方。

馬成鋼馬上反駁：

“哪不真實了？這裡每個人都呵護著你，圍著你轉，每天都讓你收穫滿滿。哪個家庭能為了培養一個孩子付出這麼大努力的？”

然而，對於馬繼業來說，無論是大家長式「用心良苦​​」的付出，還是「吃苦才能成材」的大道理，都抹殺不了欺騙的事實，都彌補不了他內心密布的崩潰和絕望。

父親託付家庭資金的信任，媽媽給婆婆洗腳的孝道，奶奶諦謔教導的誠信，此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。

 

當大戲落幕，一切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謊言，一場可笑的表演，一場荒唐的實驗，可輸掉的卻是他實實在在的人生。

他是人！

不是工具，不是玩物！

但，馬繼業最大的委屈，卻不止於此。

而是在家庭傾其人力、財力和物力的巨大付出下，硬生生壓下來的那句質問：

“你，究竟有什麼可委屈的？”

 

追求成功的路上

誰都可以是工具

馬成鋼對著孩子義正言辭地說：

「善意的謊言從來不是欺騙，是呵護，是愛，是最高維度的愛！」

也許在馬成鋼看來，孩子沒有明白自己的付出，沒有理解家長的用心良苦。

“我都是為了你好”，多麼熟悉的話語。

多少父母在等孩子的一句感謝，有多少孩子在等父母的一句道歉。

事實上，馬繼業的許多痛苦，都源自於他父親的安排——

平板進水不能退款、不能報考體校、奶奶突然過世。

即便馬繼業隔年以705分考上心儀的體育大學，選擇了自己的熱愛。

但當他看到一堆礦泉水瓶，卻直接跑偏，不顧比賽去撿瓶子。

 

童年的心理陰影，依然如膝跳反射般如影隨形。

傷害已如此深入骨髓，又怎麼可能僅憑一句“為你好”，就輕易揭過？

電影的尾聲，馬成鋼提出再生一個。

似乎所謂的“抓娃娃”，不僅指從娃娃抓起，更是如同在娃娃機前的選擇和抓取。

這個不行，抓那個，那個不行，抓下一個…

對於未能如他預期成長的兩個兒子，已然成了他教育實驗的“失敗品”，被他決絕放棄。

而面對馬繼業知道真相後的叛逆，馬成鋼也有他的控訴：

“你以為是我操控了你的人生嗎？你也操控了我們的人生！”

他當時的表情，滿是委屈和傷心。

這一次，不似作假。

不知他是否意識到，在追求「成功」的路上，他把所有人都變成了工具，包括他自己。

觀影的笑聲背後，留給觀眾的是無盡的思考。

願我們，都有一個不被操控的人生。

願我們，都能活出自己。

— END —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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