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人最好的狀態:把自己打掃乾淨
人最終需要返璞歸真,赤腳著地,雨濕臉龐。我嚮往這樣的境界。每個早晨,鳥聲清脆,光線灰白,露水凝結,這樣的境界呈現在了我面前。綴滿竹竿的露水,我是其中一滴。朝日慢慢翻上山梁,我知道,活著,無須太悲觀。人生還有什麼比看見日出更美好的呢?
——傅菲,《讀者》2024年第11期
1802年,法國貧農比埃爾莫,因過度飢餓偷了一塊麵包,被判刑五年。
刑滿釋放後,他又因蹲過監獄而被歧視,尋不到住處,找不到工作,哪怕是做苦力都沒有人僱傭,更無人願意為他伸張正義,施捨同情。
比埃爾·莫,便是雨果《悲慘世界》的主角「冉阿讓」的原型。
和這個可憐人一樣,冉阿讓出獄後也處處被排擠,寸步難行。
偌大的城市竟無他的容身之處。他逐漸變得怨天尤人,墮落沉淪,甚至企圖報復社會。
但幸運的是,絕望中也遇見了希望。後來,冉阿讓找回了自己最初的那份愛與原則。即使身處深淵,也將自己活成了一束光。
《悲慘世界》這本曠世著作,被稱為人類苦難的「百科全書」。
初讀《悲慘世界》,我們往往為彼時法國底層人民的悲慘遭遇百感交集,會為主角冉阿讓的轉變與善良熱淚盈眶。
而當我再次細讀這本經典著作,才發現其中暗藏著一個重要的處世真相:
人這一生,需要不斷把自己打掃乾淨。
守住人性的純淨,掃去沾染的塵埃,是漫漫長夜中的一次次自我救贖。
來源:視覺中國
沉溺於過往的怨恨,是一場災難
冉阿讓出身貧農家庭,兒時父母意外離世,和姊姊相依為命長大。
姐姐生養了七個孩子,最小的孩子生下來沒多久,姐夫就過世了。
為了養活這七個孩子,冉阿讓不知疲倦地工作,修剪樹枝、收糧食、做小工、放牛,竭盡所能多賺一些報酬,卻也只是勉強解決溫飽。
有一年冬天,我實在找不到活幹。外面寒風刺骨,家裡沒有糧食。
冉阿讓不忍看到因飢餓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,跑到街頭,一拳砸碎了櫥窗,偷了一塊麵包。
就因為這一塊麵包,他被判入獄,在監牢中飽受苦難長達19年。
出獄後,他衣衫襤褸,步伐疲憊。苦役犯的身份,成了他這輩子都洗刷不清的恥辱。
沒有人在意他入獄背後的冤屈,也沒有人願意施捨一點同情。
他敲開了很多店門,但就算是一份做苦力的工作他都找不到。大家對他避之不及。
他又累又餓,想要討一口水喝,對方卻舉著獵槍讓他「滾開」。小孩子朝他丟石子,路邊的野狗也追著他咬。
看著那張張滿是鄙夷和不屑的臉,冉阿讓感到無比絕望。
他咒罵這個世界:“我連狗都不如了!”
19年的牢獄生涯磋磨掉了他的朝氣,一次又一次地碰壁熄滅了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。
他失魂落魄地敲開最後一扇門,意外的是,教堂的卞福汝主教熱情地迎接了他。
他不介意冉阿讓苦役犯的身份,親切地稱呼他為“我的兄弟”,並為他準備了舒適的床鋪,熱騰騰的飯菜。
主教的慈祥與仁愛,讓冉阿讓少有地感受到了關懷。
但19年的牢獄之災,早已將那個溫和本分的少年變得麻木,甚至是猙獰。
冉阿讓生活的那個時代,法律冷酷,社會無情,在監牢中他便將這個世界判了死刑,「下定決心將來總有一天,要和它算賬」。
一想到自己遭遇的不公,惡意的種子就開始不斷發芽——
他偷走了主教的銀燭台,逃之夭夭。
但很快,警察就抓住了這個小偷,並把他帶到主教面前審問。
就像作家瑪麗安娜威廉曾說的:
沉溺於往事並不能讓過去的傷痕癒合,只有活在當下才能撫平昨日的傷痛。
很多時候,我們都和冉阿讓一樣,在同從前的怨恨纏鬥,久久不能自拔。
但實際上,我們不是和曾經的錯誤過不去,而是和現在的自己過不去。
當你一味較勁,不依不饒,就是親手埋下自毀的種子,把未來變成一場無限循環的悲劇。
來源:視覺中國
倒乾淨過去的垃圾,是對自己的救贖
被逮捕的冉阿讓,此刻已然萬念俱灰。
他認為主教一定會把他送回那個囚禁了他19年的監獄,他又要繼續忍受無盡的折磨。
然而,寬容的卞福汝卻矢口否認:「為什麼不說,這是我送給您的燭台呢?」說罷,還將另一對銀燭台也送給了他。
主教的一番話,令冉阿讓無比觸動:
「我的兄弟,我救贖的是您的靈魂,我把它從黑暗的思想和自暴自棄的精神裡救出來,交還給上帝。”
主教的仁愛,徹底融化了冉阿讓冰冷而孤獨的心。
他徹底驚醒,自暴自棄只會讓自己沉入深淵。
往事不可追。從此,他選擇懷抱著這份包容,掃盡過去的陰霾,洗心革面。
他靠著改革玻璃製造工藝起家,又建立工廠,悉心經營,成為一名成功的企業家。
同時,他用自己的財富扶危濟困,造福社會,幫助了許許多多掙扎在底層的人民。
他在當地深受人們愛戴,被推舉為市長。
因為自己跌倒過,所以想扶一下別人;因為自己淋過雨,所以想為他人撐起一把傘。
一次偶然的機會,冉阿讓遇見了一位可憐的母親,為了賺錢養活自己的女兒,被逼得墮入風塵,疾病纏身,奄奄一息。
他接受了這位母親臨終前的請求,好好撫養她的女兒珂賽特。
初見珂賽特時,她面黃肌瘦,衣衫襤褸,身上青一塊紫一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