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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綛先生在散文《隱身衣》中講過一個觀點：

她說，其實凡間也存在著一種隱身衣，只是世人非但不以為寶，還唯恐穿在身上──因為這種隱身衣的料子是「卑微」。

真是辛辣又精準。

想來確實如此，人在發達時身邊全是笑臉和恭維，你很難分辨出誰是真情，誰是假意。

但窮一次你就有機緣看清這世態人情的真相，此時你遭的白眼是真的，受的冷遇更是真的。

泥濘識馬，落難識人。

這一幕幕的變臉戲背後，不變的是赤裸裸的人性。

01

江蘇警官學院馬前進老師分享過自己的成長經驗。

他小時候家裡很窮，一家人擠在土磚房裡，每天只能吃些稀飯蕃薯充飢。

他們幾兄妹常穿著別人給的舊衣服，身上佈滿了補丁。

父親為了養活一大家人整日勞作，還是入不敷出，常常需要藉錢度日。

因為窮，父親在家族裡毫無地位。

那些比他年幼的、輩分低的親戚，從來都對他直呼其名。

母親自家的姐弟，過年期間都很少走動，表兄妹們更是極少來家裡探望。

因為窮，馬前進老師在學校也抬不起頭。

每學期開學，他都因為遲繳學費書本費，被班主任當眾點名，羞愧得無地自容。

高二那年，班上組織春遊活動，班主任還特意繞到他跟前問：“你明天去春遊嗎？”

言下之意無非是，如果你繳不起錢，就別去了。

後來他發奮讀書、考上大學，畢業後進入警官學院執教，生活逐漸改善。

生活水準變好了，曾經失去的尊嚴也被他一一撿了回來。

參加同學會的時候，昔日的班導師為了辦事方便，主動找他敬酒；

春節回家過年，以前從沒登門拜訪的親戚，也紛紛拎著禮物主動上門。

馬前進由此感慨道：真是人情似紙張張薄，世事如棋局局新。

一個人順遂如意的時候，周圍全是朋友，世界充滿陽光，每個人的表情都和顏悅色，你感受到的善意與快樂可能並不是真的。

反倒是你遭遇變故或挫折，日子過得拮据潦倒時，感受到的寒冷才是刺骨的。

《紅樓夢》中的劉姥姥第一次踏進賈府時，連看門的僕人都對她冷眼相待。

她低聲下氣求見王熙鳳，卻連一杯熱茶都沒等到。

賈母偶然興起召她進園子，眾人表面上笑臉相迎，背地裡卻對她萬般鄙夷。

精明如劉姥姥心裡門兒清，自己只不過是眾人眼中取樂的工具。

只不過為了能給家裡帶回一些吃食，她願意當這個小丑而已。

巴爾札克曾說：貧窮就像一把匕首，刺痛了你的肉體，也刺穿了你的靈魂。

沒錢，你就要處處受冷落，處處受排擠。

錢，不只是檢驗感情的試金石，更是看清人性的照妖鏡。

02

作家蔡崇達曾在《皮囊》一書裡，講述自己家發生的故事。

他家原本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四口之家，可父親突然中風偏癱，幾次住院加手術，很快就掏空了家底。

剛開始，親戚朋友還時時幫襯，常來家裡探望。

但眼見父親恢復無望，只能癱瘓在床，他家漸漸變得門可羅雀。